阮甜停了车子,握着车把,面色晦暗。
门口站着的妇女岁数不大,五官秀美,但唇边的法令纹和眼睑下的纹路却昭示着岁月的无情。
她上身穿着一身粗糙的米黄色毛衣,把本来就不白的脸色衬的更加暗黄,下面是一条藏青色的工装裤子,手上拎着长方形的藤编篮子。篮子靠外的地方泛着点青色,远远看上去就知道是一把青菜。
她站在门口也没等多久,毕竟阮甜从出去到回来也不过就是过了二十分钟。
但看到阮甜回来,她就哎呦呦叫起苦来,抹着头上并不存在的汗,一副长途跋涉又辛苦的样子。
秀丽的眼睛里冒着丝丝缕缕的算计,叫阮甜很难去认为这就是她这辈子的生身母亲。
王秀云一边装着累,一边在心里骂。
死丫头,看见亲妈来还不赶紧开门。活该她二十二岁了还飘在泥地里,连个男人都说不上。瞅瞅这高院墙,上头还扎玻璃渣,不知道是防着谁呢!
阔别了几年,王秀云上一次看到阮甜时候还是她回城不久。那时候的阮甜在乡下熬瘦了身子,皮肤也没有现在这样莹润白皙,个头又高,看上去像是个麻杆子,还是芦苇荡里最瘦的那一支。
怎么这才一两年不见,人就养得跟资本家的大小姐一样了?
王秀云心里又酸又恨,但又不知道自己这点酸和恨是从何而来,总归是不想看阮甜过得这么好。
阮甜没有错过她眼里那点情绪,也没有为此感到伤心或者是愤怒。有的大概就是觉得厌烦,厌烦这个又蠢又作的人再次出现在自己的人生里。
“你来干什么?”
脸皮是早就撕破了的,也没有必要再扮演什么黏黏糊糊的骨肉亲情。
王秀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提着篮子的手都在抖。
“我是你妈!怎么我还不能来找你了?”
阮甜也奇怪,有的人是真的很容易忘掉自己做过的事情吗?不然王秀云怎么能这么理所应当摆着讨债嘴脸来找自己?
王秀云说着也有些气弱:“我就是来看看你,看你过得好不好。马上就是过年了,你要是不忙就往家里去走一走。也见见小芊和小华,怎么说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年。现在你回来了,就走动起来……”
阮甜看她七绕八绕,打定了主意是来拿怀柔手段恶心自己。便也不留情面:“赵芊和赵华姓赵,我姓阮,我看你是忘了你当年写过断绝关系书,你跟阮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