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菲雅暗叹，这女人砍价好狠！“那不行，最多给你让五块。”宋丽丽心中一喜，却仍旧故做为难道：“现在新款也才六十多，你这旧款一般都没人要。”周菲雅从她手中拿回收音机，不停调台调适声音，“要是新款也不会这么便宜。”“而且你看无论哪款，这质量没问题啊！”宋丽丽当然知道，就这个收音机，四十都有人抢。可她觉得周菲雅还是赚了钱，心里酸，“周妹子，咱们都是熟人，我再加五块行了吧？”“三十二，你要不要就算了。”周菲雅说着就要把收音机装起来。宋丽丽急忙拦住她，“诶诶，三十二就三十二，我要了。”看到另一台收音机，忙问：“周妹子，你把那一台也卖给我，两台六十怎么样？”这个价格达到周菲雅预期，便点了头。宋丽丽连忙去朝同事借了一百五十块给了她，其中九十是先前说好的纱巾钱。她查好纱巾，不多不少，刚好三十条，看着周菲雅把钱装到军绿书包里，她忍不住开口：“周妹子这一趟又没少赚吧？什么时候你能带我一起发财啊？”周菲雅瞪眼：又一个王健？她笑了笑，“我这不是正在带你一起发财吗？”然后又问：“对了我想买把剪刀和米尺你能帮我想办法吗？我没票可以花钱买。”没有票想买东西对于供销社的售货员来说是小事一件，宋丽丽只是奇怪她买这些做什么。周菲雅有些不喜欢别人刨根问底，还是简单说了说。“我表姨在卖瑕疵布，我也带了些回来，想去街上卖一卖。”一听瑕疵布，宋丽丽就不好奇了，那东西她们供销社总有。当即有些得意昂起头，“行，不就剪刀和直尺吗？交给我了。”周菲雅花了两块五毛钱买好装备，想了想又转去邮局买了些废旧的干净报纸。邮局的人原本是不打算卖给她的，但她花的钱比收废品的多，便又同意了。买的报纸多，便雇了辆人力三轮回了公安局。刚把报纸卸好，许大姑就来了，后面还跟着个三十多的年轻妇女。许大姑道：“这是刘小苗，男人是我们局里因公致残的公安，家里比较困难。”“平时我们局里多会照顾她们家，所以你说缺人我就想起她了，你看怎么样？”周菲雅打量刘小苗，面容瘦黄，发间或有白发，衣服上的补丁比较多，但很干净。许是没有出来做过工，人比较腼腆，垂着头不说话。“刘姐，你会做衣服吗？”周菲雅直接问。刘小苗抬起头，麻木的眼中迸发出自信的色彩，“会，我做的挺好，就是……”“就是家里没有缝纫机。”说着，她的脸色灰败下来。许大姑叹口气，“小刘家原本是有缝纫机的，可这些年为了她男人全给卖了。”周菲雅的心也涩了下，然后笑道：“刘姐，我不用你做衣服。”“我只要你帮我裁布，把这些布裁成三米的布料就行，三米应该够做一套衣服了吧？”她以前都是买现成的，对于做衣服所需要的布料也只知道个大概。刘小苗看着周菲雅指的那堆布料上前看了看，然后点头。“足够了，这些是宽幅，要是给个子不高的人做，应该还剩一件衣服的料子。”眼中难掩羡慕，这么老多的布得老多钱了吧？周菲雅笑着拿过剪刀递给她，“那刘姐，你把这匹布先剪出三米出来。”她指的是一匹红底黑格的布料，做外套做裙子都不难看。刘小苗用直尺折了三个来回，然后用剪刀剪开一个豁口，双手一扯，三米布料就被扯了下来。周菲雅还特意检查了下，那块布料被裁的齐齐整整，既没有斜边，也不多不少。她满意地点点头，“行，刘姐，你就你帮我吧，一天两块钱，当天发。”一边说着话，一边把那块叠好的布料用报纸包好，然后塞到许大姑怀里。“大姑，你帮我这么大的忙，这点儿布料拿去做件衣服穿。”许大姑立时急了，“诶，你干什么？这是想让我犯错误吗？”周菲雅连忙道：“大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值什么的。”“那也不行。”许大姑脸一沉，有心把布料扔回去，但这料子又不错，姑娘会喜欢。想了想，从兜儿里掏出钱问：“你这布料多少钱，我买。”周菲雅有些无措，她本就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这给人送礼被拒绝一下就有些懵。见许大姑拿了钱往自己手里塞，连忙拒绝，但许大姑态度却很坚决。“那这样吧，大姑你就给我个成本价，五块钱得了。”许大姑很惊讶，“小周你这亏了吧，就这料子在百货大楼得卖五块钱一米了。”这可是三米！周菲雅笑笑，“大姑，我这是赶上厂家清仓，所以便宜。”“不过，局里的其他同志要买可要七块钱了，我去外面卖可是要卖十块钱的。”许大姑很高兴的拿出五块塞到她手里，“别说七块，就是十块，你这布也得被疯抢。”她高兴的往外走，“你等着，我去给你叫人去。”周菲雅把五块钱塞回到自己的军绿挎包里，然后对刘小苗道：“刘姐，先帮我把桌子抬过来，铺上报纸，把裁剪好的布料放到上面去。”两人刚把布料裁剪出两块来，仓库里就又来人了，也是公安局里管后勤的女同志。“诶，刘嫂也在啊。”她们先朝刘小苗打招呼。刘小苗讪讪的笑笑，然后有些尴尬道：“我，我在这儿帮忙。”周菲雅笑问：“两位同志有事吗？”其中一个女同志的目光早就扎到那些布匹上去了，问：“许姐说你这布料便宜？”周菲雅点头，“对，给你们是七块钱三米，算是内部价。”“真的啊！”另一位先前打招呼的女同志高兴了，指着一个蓝绿格子的布匹，“我要那个。”刘小苗麻利的量尺，周菲雅在一旁道：“刘姐，稍微让点儿尺，别让两位同志做衣服时不宽裕。”刘小苗点头，“好的。”量出三米后，又让了一指，然后剪开。拿到心仪布料，女同志很高兴，递过一张大团结。周菲雅却有些尴尬，她看了下自己的挎包，除了刚才许大姑的五块，剩下毛角分不够找。想了想，她从角落堆的另一个包裹里取出纱巾。“同志，我零钱不够找，你看这纱巾你要吗？要的话按三块给你。”先前女同志有些不乐意，“我说，你怎么还强买强卖呢？谁还没有纱……”当她的目光落到纱巾上时，嘴里却一下消了音，过去拿起纱巾仔细看。周菲雅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先给你打个欠条，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