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自己的父亲，沈国强脸上浅淡的笑意完全消失了，木着一张脸。顿了顿才道：“政委，我知道他一切都好就行了。”李政委却不赞同，“这怎么能行？有再深的隔阂你们毕竟是亲父子，关系还是要维护的。”“你升副团的事，上面有不同意见，要是有你父亲帮忙，那你这次升职就稳了。”沈国强深吸一口气，“政委，我觉得我营长工作做的还不熟练，暂时还不能胜任副团的位置！”“胡说八道！”李政委气得一拍桌子。沈国强蹭地站了起来，打了个立正。李政委气的叉着腰，在原地来回走动，嘴里愤愤地道：“什么叫不行，当兵的人能说自己不行吗？”他越说越生气，把沈国强一顿训。沈国强也不辩解，只默默地站在那里听训，对于找生父走关系的事就是不吐口。最后，把说得口干舌躁的李政委累得直喘粗气，“不行，这事必须听我的。”李政委直接下令，“你一直没休过假，这次我给你一个月的假，你回京市去看看你父亲。”沈国强不愿意，“政委，真的没必要，还是把假给有需要的人吧！”李政委怒了，直接吼道：“这是命令！”沈国强立正敬礼，“是！”然后便拉着一张脸出去了。此时的周菲雅并不知道不久后她即将再次遇上沈国强，她现在正站在羊城火车站的出站口。王健兄弟紧跟在她身后大步往稍远些的公交站台走去。虎子忍不住问：“那不是有拉三轮的吗？为什么非挤公交？”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现在的他很累。周菲雅头也不回，“那些三轮车是私人的，你知道他们给你拉到哪里去？小心把你卖了。”兄弟俩对视一眼，都有些不信，“那可是火车站呢！再说我们两个大男人……”走到站台那里，周菲雅停下等车，“呵，你们两个人是挺厉害啊，万一人家要是来十个人呢？”“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就自己去坐人力三轮试试，反正地址也告诉你们了。”王健讪笑，“怎么能不信？姐说的话，我们全信。”周菲雅也不恼，反正话她是说了，信不信是他们的事。她指着公交站牌，教给他们怎么看，从哪一侧等车。上了车，三个人挤挤挨挨的到了服装批发市场。周菲雅带着他们还是去了上次去过的招待所开了两个房间。她刚躺到床上，王健就来敲门，表示要请她吃饭。周菲雅直接拒绝了，这么累她只想睡觉。好好休息了一夜后，三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这次王健请吃早饭周菲雅没拒绝。周菲雅一边嗦着米线一边问他们是打算先进服装市场还是打算先去陶街。关于这一点，王健兄弟显然是商量过的，他们表示要跟着周菲雅走。周菲雅看了他们一眼，“我可是得先办公事，你们不怕耽误时间？”王健笑了，“姐，我们是无业游民，时间有的是。跟着你能长见识，还免得被骗。”把最后一口汤喝光，周菲雅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行，反正我要先去服装市场看看，你们要有中意的衣服也可以进。”虽然朱厂长人品不行被她摆了一道，但周菲雅不希望毛巾厂就这么黄了。她还想借着厂子把户口落下呢，就算得罪了厂长，可万一他要是看自己能力强不计较了呢？这般想着，周菲雅在服装市场里逛的时候就特别用心。碰到卖床上用品的铛口她就挤进去问，但结果并不如意。她要的那种尺寸的毛毯也有，但都是染好色的，价钱也不便宜。一上午的时间都快过去了，周菲雅还两手空空，王健兄弟有些待不住了。王健喊住她，表示自己要去看衣服拿货。周菲雅点点头，被这两人始终跟在后面，她也觉得不方便。三人分开后，周菲雅又走了两趟商铺，终于在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有了点儿眉目。那是一家档口老板是个五十多的女人，她用蹩脚的普通话道：“靓女，你要原色毯的话得去工厂，在这里是没有的。”周菲雅苦笑，“我也知道啊，就是我根本不知道工厂在哪儿啊！大姐要是有门路，不如帮我进一批？”眼见着那女老板要拒绝，她又连忙道：“当然，该您多少辛苦费我一分不会少的。”听到有钱赚，女老板的脸色好了不少，好奇地问：“你要那些原色毯做什么？”周菲雅叹气，便将厂子染错颜色，临近交货期限，重新织造来不及，不得已买现成原色毯的事说了一遍。女老板一听，顿时同情地感叹道：“要是这样，你还真得去工厂买原色毯，否则在这批发市场里有你要的毛毯，数量也不够。”周菲雅赔着笑，“大姐，你看能不能帮我进一批？到时我给你五十的辛苦费。”五十块赶上她半天的纯利润了，女老板自然同意。周菲雅又和她说了原色毯的尺寸要求，确定了数量和金额，最后交了定金。处理完公事，她总算是松了口气，一边拿出背包里的饼干啃一边到处寻找瑕疵品。这样进货便宜，翻新是按她花出去的钱抽取百分之一，也不贵。可变成新的后卖价却与正品相差无几，周菲雅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发财的机会。只是，她这次的运气不太好。问了一圈下来，哪家档口都没有瑕疵货卖，偶尔有卖价钱也不低。周菲雅走得心焦又上火，抹了把额头的汗，只觉得噎得慌，自己缺个水壶。去了批发水壶的地方，人家根本不单卖，还好有人见她说着羊城话才好心给指了个方向。那是批发市场的末端，刚好就是周菲雅上次包圆瑕疵衣服的地方，现在已经租出去了。可那里并不批发商品，反而卖得是各种瑕疵品。里面有两个缝纫工正飞快的踩着缝纫机，把顾客相中的衣服修改过来，卖的比正价便宜，客人还不少。看着里面挂满了改好的没改的衣服，染坏的布料，还有各种有问题的小商品。周菲雅的心忽悠一下沉了下去，不会是这家老板把所有的瑕疵品全给包圆了吧？知道她要买水壶，老板给翻出两个，“这是铝合金的新款军水壶，就是刮掉漆了，两个十元。”周菲雅仔细检查了一番，的确是新的，只是壶身被刮花了，她问，“只要一个呢？”老板很不客气的要去抢回水壶，“我这儿最少两个起卖，不买还回来。”“我买我买。”周菲雅连忙按住水壶，痛快掏钱，然后忍不住又问：“老板，你有多少这样的水壶，便宜些我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