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我老实答道，看着那个字渐渐变淡消失。“这不就对了！”太姥拍手，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时儿可精明了！”我看着她们争执，默默扒饭。厨房里飘来阵阵肉包子的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忽然听见兔子小声说想吃肉包子，抬头一看，秋山正瞪着他，眼神严厉。“不行！这是给时儿接风的！”秋山的语气不容置疑。兔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唇微微颤抖，“妈...我馋得不行，就吃一个......”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害怕惹怒母亲。太姥看不过去，起身去厨房拿了个包子要给兔子。热气腾腾的包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可兔子看着秋山的脸色，愣是不敢接，小手紧紧攥着衣角。“不吃了！”兔子突然大喊一声，哭着跑了出去，留下一串凌乱的脚步声。我拿着个肉包子，悄悄溜出门找兔子。后院的秋千那里传来啜泣声，月光下能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墙角。秋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你走开，我讨厌你！”兔子抬头，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我把包子递给他，“给你吃。”包子还是温热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真...真给我啊？”声音里带着不确定。“嗯。”我爬上秋千，木板发出吱呀声，“看我给你表演高空荡秋千。”秋千越荡越高，夜风拂面，带来阵阵桂花香。月光洒在身上，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院子里的老槐树在风中轻轻摇曳，树叶沙沙作响。“时儿，你真好！”兔子咬着包子，笑着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以后我叫你四姐好不好？”我心不在焉地应着，伸手想要抓住月光。月亮在天空中静静地挂着，仿佛在注视着这个小院里的一切。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晚上回到太姥屋里，听见太姥和姥姥的对话。她们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帘传来，伴随着蚊香的袅袅青烟。“你这招高啊，”太姥笑道，声音里带着赞许，“这俩孩子这就好上了。”姥姥叹气，语气里有着说不清的无奈，“路我能铺，可孩子往哪走，谁说得准呢。”我躺在床上，翻着小人书，想着今天的事。床头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兔子虽然爱哭，但其实挺可爱的。他吃包子时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真正的小兔子。二舅回来后，家里热闹了许多。每次饭桌上的说笑声此起彼伏，秋山呵斥兔子的声音总是最响亮的。“兔子，别老是偷吃菜，等大家都到齐了再吃！”秋山瞪着眼睛，手里的筷子点指着兔子的鼻子。兔子缩了缩脖子，眼睛却还是不安分地瞟着桌上的红烧肉。姥姥见状，笑着给他夹了一块，“孩子正长身体呢，让他吃。”“就是就是，”太姥也跟着帮腔，“你看看人家兔子，多瘦啊。”秋山无奈地摇头，“您老就惯着他吧。”我安静地坐在角落，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傍晚时分，我偷偷溜到后院。小翎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我来，立刻竖起耳朵。我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玉米粒，小心翼翼地递过去。“时儿！”突然的喊声把我吓了一跳，小翎也被惊得跳开了。是兔子。他站在院子门口，脸上带着几分犹豫，“你...你又在喂那只鸟啊？”我没说话，继续把玉米粒撒在地上。兔子踌躇了一会，还是没敢靠近，“周羽他们约我去玩，你...你要不要一起？”摇摇头，我转身走向秋千。兔子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夜色渐深，后院的秋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秋山端着一碗汤走过来，“时儿，喝点汤暖暖身子。”我接过碗，小口啜饮。秋山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听说你们要开学了？”点点头，我把碗放在一旁。“害怕吗？”秋山轻声问。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没事的，”秋山摸摸我的头，“有兔子陪着你呢。”开学前一天，二舅从县城回来，带回两个书包。一个粉色给我，一个蓝色给兔子。“要上学咯！”姥姥笑着说，“时儿，你看看喜欢吗？”我抱着书包，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花纹。兔子已经迫不及待地背上了他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时儿，”二舅蹲下身，平视着我，“学校里有很多小朋友，你要学着和他们说话，知道吗？”我低着头，默默地点了点头。开学那天，操场上人头攒动。我紧紧拉着姥姥的手，看着周围叽叽喳喳的小朋友，心跳得厉害。“焦大姨！”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白面包子的妈妈周苓，她牵着张霁的手走过来。张霁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看到我时，眼神闪烁了一下。“你家孩子哪个班啊？”姥姥问。“一班，跟你家时儿一个班呢！”周苓笑着说。教室里，老师开始点名。“钱大壮！”“到！”“焦小七！”兔子愣了一下，声音有些发虚，“我是秋小七...”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笑声。老师严厉地扫视一圈，笑声立即消失。“焦桉时”我没有动。“焦桉时”老师又喊了一遍。“我叫时儿。”我站起来，声音很小。“她是傻子！”突然有人喊道。“从小就没机会接触早教班！”我感到后颈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在拉扯着我。手心开始冒汗，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放学后，几个男生围着我起哄。“东湾出了个大傻子！”钱大壮推了我一把，吴光志在旁边哈哈大笑。兔子气得脸通红，“你们别欺负人！”他想冲上来，却被几个男生拦住。正当混乱之际，周羽带着二壮他们出现了。“青河的小崽子，敢欺负我们东湾的？”周羽冷冷地说，眼神里带着威胁。钱大壮他们见势不妙，悻悻地散开了。让我意外的是，一向不爱说话的张霁居然主动走到周羽身边，“周羽，一起回家吧。”我挠了挠头，不明白为什么白面包子对周羽这么热情，对我却爱答不理。回家路上，兔子一直在说话，似乎想让我开心起来。但我的心思却飘到了别处。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是傻子？为什么张霁可以那么自然地和周羽说话，而我却总是说不出话来？夜里，我又偷偷跑到后院。小翎像往常一样等在那里，我掏出玉米粒，看着它慢慢靠近。。我蹲下身，轻轻摸着小翎的毛，感受着它温暖的身体。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不安似乎都消失了。秋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儿，该睡觉了。”我依依不舍地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秋山牵着我的手往屋里走，“不要担心，学校的事情会慢慢好起来的。”我点点头，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