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云初给陆玥倒了白开水,在她身边坐下。“刚搬过来,什么也没有,只能委屈你喝白开水了。”陆玥捧起水杯,喝了一口,却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云初道:“好啦,别看了,我是阿初,活生生的阿初。”她隐瞒了和顾砚洲的身份和名字,将这七年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陆玥越听越红温:“世上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所以,你决定离婚吗?”云初:“已经攒了够多的失望,现在只想还彼此自由。”陆玥轻轻抱住她:“阿初,你现在的模样真让人心疼,你瘦了好多,我差点都认不出你了,你从前可是J大无论颜值还是才华都数一数二的校花呢!”云初:“是我没擦亮眼睛,当初,就该听你父亲教诲。”她能读完整个大学,并不容易。她其实是林家收养的女儿,和林诗语算起来,也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林家在S市也算数一数二的名门,林诗语五岁时走丢失踪,林母伤心过度,染上抑郁,为了安抚妻子思女心切,林政国便去孤儿院领养了个和林诗语长相相近的孩子回来。那个孩子便是她,比林诗语小三岁。在林家,她也曾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直到她十岁那年,林家重金寻回了爱女,她便又被送回了孤儿院。林政国答应院长,看在父女一场的份儿上,他会无条件供她读到大学。云初也很争气,小学三连跳,15岁被J大生命科学破格录取,18岁便成了陆鹤顶教授的学生。只是,考研成功后,林政国断供了学费,不愿意再供她读书,在他看来,他履行承诺,供她读到大学,仁至义尽。若不是陆鹤顶教授执意保下,恐怕,她根本支撑不到研究生毕业。或许生来就是孤儿,她才对拥有一个家万般渴望,奈何所嫁非人。因此,云初十分愧疚,当初竟然因为一个男人,放弃了宝贵的事业,难怪从来温文尔雅的陆教授破防大骂她是恋爱脑,辜负她的栽培。对此,云初不愿意多说,只是转移话题:“陆老师……嗯……陆教授,他身体还好吗?他……还恨我吗。”陆鹤顶教授曾扬言再不认她这个学生,因此,对陆玥,对她的父亲,始终怀揣着愧疚。陆玥道:“你知道吗,他得知你车祸‘去世’的消息,萎靡不振了大半年,现在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到你的名字,怕他伤情。阿初,你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他一直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当年,你成为他的学生,与他一起攻克的项目,还记得吗?六年前获批上市,净赚了2亿美元的专利费,这获益的其中一部分,他专门为你存在一张卡上,始终为你保留……他始终还惦记着你,说若是没有你,这项课题他还不知要花费多久时间,他说,这都是你的功劳,他一直惋惜你放弃你的事业,还说,若是你当初你没有放弃事业和那个男人结婚,或许,你会有更好的人生。”云初抓握住陆玥的手:“阿玥,你错了,我云初的人生,才刚要开始呢。”陆玥道:“回来吧,阿初,我带你去见我父亲!他若是得知你还活着,不知该有多高兴呢!你看,明天晚上,你有空吗?”云初微笑答应:“好呀。”当晚,两个人聊了很久,陆玥才依依不舍离去了,临别之前,她再三叮嘱云初第二天晚上六点,不要迟到。翌日。云初难得睡了一个完整的整觉。起床后,她换了身常服,便出门开开心心shopping了。竟然决定离婚了,那么,她就该罗列一下计划,如何重启独属于自己的人生。衣柜里空空的,总该多买几件衣服填满,家里也需要购置一些装饰品点缀。既然决定赴约,那么,她至少不能用这副惨淡样去面见恩师。上午十点,她打车到市区,进了美容店,将乱糟糟的头发修建,又做了简单的护肤,化了个妆,一套流程走完,她站在镜子前,都有些认不出了。她本身底子就好,单单换个发型,提亮一下肤色,就感觉彻头彻尾变了个人了,形象至少年轻了十岁。云初因此受到了鼓励。吃过午饭,她便一头扎进购物中心,为自己添置了几件行头,又大刀阔斧地买了十几套春夏秋冬装,请专送员打包送到小区物业。短短五个小时消费十二万,云初却感觉神清气爽。短暂的爽快过后,紧随而来的是忐忑。马上要见到陆老师了,不知道,老师会不会原谅她七年前那个恋爱脑的决定。地点定在紫气东来大饭店。傍晚六点,云初站在紫气东来饭店门口,忐忑的心情更甚。据说,今晚的饭局,是她的一个师兄设宴的。陆鹤顶作为生命科学的学术权威,深耕三十年,桃李满天下,师兄师姐,在相关领域也都是顶尖人物。陆玥打来电话,催促道:“阿初,你到哪儿了?”云初:“我就在饭店门口。”陆玥:“包厢号发你微信了,对了,我爸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我准备给他一个惊喜。”云初将信将疑:“就怕是有惊无喜吧……”陆玥:“哎呀,别管那么多,快来,就等你一人了!”结束通话,云初乘坐电梯抵达三楼,走到V01包厢门口,紧张地将虚掩的门推至半敞。包厢里,20人座的大圆桌,陆鹤顶正和学生们热聊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站在门口。陆玥一直在等她,因此第一个发现,立刻站起身来:“阿初!”餐桌上一时安静下来。望着十几个有头有脸的师兄师姐,云初双手背在身后,很快对上陆鹤顶的眼睛。陆鹤顶从未见过云初化妆的模样,因此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昔日最疼爱器重的学生,直到陆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爸,她是阿初呀!”她在他耳边附道:“她没死,还活的好好的呢。”“阿初……”陆鹤顶眼神一瞬变了,眼底掠过惊疑、伤痛、欣喜、失望……他转向陆玥,疑问道:“这些年,她去哪儿了。”陆玥:“说来话长,总之……爸,你见到阿初,开心吗?这可是你最宝贝的学生。”陆鹤顶脸色骤冷:“开心什么?”他扫了云初一眼,厉声道:“我不是早就放过话了,就当从来没有收过她这个门生!”